二、合作/杀死那个尸傀师/逃离噬月宗

【小楚!楚若空!】冬凌在识海里喊他,【你不要想太多。你要是下不去手,我们就不管他了。】

楚若空重复道:“不……我……我必须杀了他……”

【哎呀,下不了手也很正常,他现在毕竟什么都不知道嘛,换我来我也不好意思杀他。小楚你不要勉强自己,我们送你回来,主要是想让你过得开心一点,不是为了让你痛苦的。你想想你的娘亲,想想你爹,不要为难自己好不好?】

他确实在想他的父母。但这反而让他更加羞愧。

他是个自私又懦弱的人,在重新看到仍旧健在的父母后,对于段闻先的恨意就少了一大半。他对着这个一无所知的段闻先,完全生不起杀意。口口声声说必须杀了他,也只是对自己的反复提醒。
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……”

楚若空皱着眉头几乎快要哭出来。

段闻先总觉得他像是被谁逼着来杀自己的,加上他身上实在没有杀气,见状更是放下了警惕,走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
按理来说他应该把握住对方情绪不对劲的这个时机,把这个不速之客杀死以绝后患,但段闻先却发现自己也完全没有杀掉对方的欲望,他靠近了楚若空,甚至想要抬手帮这个奇怪的人擦眼泪。

楚若空避开了他的手,对于他过分的靠近却没什么反应。

长剑被收回剑鞘,楚若空胡乱擦了一把脸,说:“我可以跟你合作杀掉尸傀师,但你必须保证之后完全放弃修行尸傀之术,我才能答应不杀你。”

段闻先愣了一下,意识到对方是真的非常厌恶尸傀术,于是先应下:“好。”

两个人迅速达成了合作。

好不容易潜入进来,楚若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,他走到房间的角落里,问冬凌:“怎么才能杀掉尸傀师?”

冬凌被问住了。

【原本是段闻先修为上升到金丹后期时,他趁对方不注意偷袭,又跟好几个尸傀打了很久才出去的,出去的时候他还顺便把遇到的人都杀掉了,虽然是杀了很多人,但他们都死有余辜……说远了,我建议你还是等着段闻先解决,毕竟你并不擅长打斗。】

“如果来的人是余灯,应该能做得更好吧。”楚若空情绪沮丧,“我什么都做不好。”

【别胡思乱想,你已经做得很好了,更何况也没有人想要你做什么。】说实话,就是因为余灯害怕楚若空一个人钻牛角尖,才让冬凌跟着他回来的。因为一回来,楚若空就必定会回顾自己以前的人生,回顾段闻先。

但这不能避免。楚若空如果还想要好好生活,就必须过了段闻先这一关。不管对方是死还是活,楚若空都不能再因为他消沉下去。

【你要不要去找段闻先聊聊?】

“没什么好聊的,”楚若空不想再跟段闻先交流,“他也不会告诉我。”

但他还是抬头看了段闻先一眼,发现对方竟然只用除尘术解决了卫生问题,就侧躺在了床上,完全不管身后还在流血的伤口。

楚若空盯着他过于苍白的脸看了又看,看到对方都察觉到了他的目光,也看过来:“怎么了?”他现在全身精神都已经放松,实在担心这个人又突然想杀他。

“你的伤,不管吗?”楚若空终究还是沉不住气,问道。

段闻先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:“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
楚若空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有伤药,于是掏出药瓶丢了过去。

“是治外伤的药。”

但他在下一秒就对自己的心软感到了羞愧。

段闻先这下是真觉得奇怪了。

这是关心吗?

刚才还说要杀他的人,为什么会关心他?

但他后背确实很痛,所以还是打开了药瓶,给自己的后背上药——这种事按正常人的身体构造明显是做不到的。于是段闻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楚若空。倒也不是真的想让对方为自己擦药,只是想试探对方对自己的态度究竟如何。

令他惊讶的是,这个看起来很讨厌他的少年竟然一言不发地走过来,接过他手里的药,非常自然地坐在他身后,为他伤痕交错血肉模糊的后背上起药来。

段闻先侧过脸,余光里能看到对方的一小部分身影。

明明背后坐着的是陌生人,但他却不由自主放松了肌肉,也放松了心神。好奇怪的感觉,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吗?

段闻先想,他还想被这么关心。

于是他主动询问楚若空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楚若空再次意识到对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。或者应该说,还不认识自己。

“楚若空。”

“若空?”段闻先道,“楚水清若空,遥将碧海通。是从这里来的吗?”

“可能是。”楚若空不想跟他多说,手下重了一点,按得段闻先“嘶”了一声。

“我叫段闻先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为何会知道我?”段闻先终于问出了从一开始持续到

现在的疑问,“我应该并不有名,也未曾见过你。”

楚若空没有回答。

上完药,楚若空还从镯子里拿出了绷带给他绑上。好几次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都近得仿佛拥抱。段闻先转过头,看见对方出神的表情,竟然想要真的拥抱他。

太奇怪了。不管是单方面认识自己的楚若空,还是自己频繁想靠近他的念头,都非常奇怪。

而且楚若空为什么不觉得距离太近?别说刚才他们还剑拔弩张,就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,这种接触也过于亲近了。不过段闻先没有朋友,所以他也不太确定。

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,段闻先在楚若空又一次将绷带绕向前方的时候叫住了他:“若空?”

楚若空抬起头看他,这才意识到他们离得太近了。

他将最后一道绷带绕好,和他拉远了距离,说:“别这么叫我,我们不熟。”

可他所有的行为都在告诉段闻先,他对自己很熟悉。

段闻先还注意到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复杂,像是恨他,但又不完全是恨。

这怎么可能是陌生人会有的眼神?

“你休息吧。希望等你醒来,能给我一个不出错的计划。”楚若空说完,又回到了刚才的角落。房间实在太昏暗,他站在那里,段闻先就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了。

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。

第二天早上,段闻先一醒过来就被老尸傀师叫了出去,根本没时间说什么计划。冬凌忍不住问:【你不怕他出去找老尸傀师来杀你?】

“他不会,”楚若空了解他,“比起我这个想要杀他的陌生人,他更想杀掉他师父。在我们杀掉老尸傀师之前,他不会杀我的。”

真是奇怪的信任呢。

冬凌没有把这个念头说出来。

这一天段闻先出去的时间更长,直到傍晚他才靠在尸傀身上回了住处,满身的血腥味甚至比昨天还浓,人也更加狼狈。

尸傀又笨又僵硬,楚若空忍不住去扶段闻先:“是谁打的?你师父?”

段闻先几乎站不住,歪倒在床上,呼吸都有点微弱:“是他。所以你应该相信我真的想杀他了吧?”

“他昨天不是才打过吗?”今天为何又要打?

段闻先竟然笑了:“那个疯子根本不讲道理,想打就打了。不过今天,是因为他发现我的伤好得太快才打我的,感觉他真的想打死我。”

其实伤口的恢复速度也只是老畜生随意找的借口,他今天本意就是想打段闻先的,就算他一切如常,对方也照样会用别的理由打他。但段闻先特意将这个原因重点说给了楚若空听。

楚若空没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,但对着段闻先,也完全说不出抱歉的话。所以干脆问:“那你有杀他的计划了吗?”

一个金丹后期、一个金丹中期加起来也打不过元婴中期的修士,更何况对方还有一堆十分厉害的尸傀。而且段闻先伤得太重,也暂时没有精力去构想这差距悬殊的杀人计划,他只好转移楚若空的注意力:“还有药吗?”

楚若空被他问得愣了一下:“怎么?你还想挨打?”

“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止痛药。”

楚若空在镯子里翻了翻,还真找到了一瓶,于是给段闻先喂了一颗。吃完药,段闻先就昏昏欲睡,楚若空便也不再问他了。

就这么没几天,段闻先就摸清了楚若空的脾气。

是个单纯又容易心软的人。但对自己的态度却又亲近又厌恶,十分矛盾,也十分奇怪。段闻先不由自主就会把注意力放在楚若空身上。

而老尸傀师那边,似乎觉得自己确实打得太重,他稍微给了段闻先一点恢复的时间,除了使唤他伺候自己之外,没有再打人。

段闻先原本是想等到自己突破金丹后期再动手,但在楚若空的催促下,他开始提前布置起了逃出噬月宗的计划。

还有一个原因是,让楚若空继续待在这个没比废墟好上多少的屋子,多少是委屈了这位娇生惯养的正派修士。

在这个计划中,冬凌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东西——散功粉。本来是打算留给楚若空防身防段闻先用的,但目前这个状况,它不得不拿出来帮两个人一把,不然可能连楚若空都小命不保。

装孙子装了很多年的段闻先得到了老尸傀师的部分信任,所以这毒下得十分成功。补刀杀死对方的时候,段闻先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——不然这一刻怎么会来得这么快,这么容易。

他吃下了早已找到的噬月断魂丹的解药,和楚若空一起继续打剩下的尸傀。这些尸傀被临死前的主人下达了死令,虽然灵活性不强,但修为都很高,让两个人打得十分狼狈。

两个人一边打一边逃,逃出噬月宗的时候,都受了不少伤。但还好都不危及性命。

楚若空的伤没有段闻先那么重,他意识到段闻先已经重获自由,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,手里也下意识握紧了剑柄。

他抬起头对段闻先说:

“你该履行你

的诺言了。”

楚若空这是想让段闻先在此刻就废掉自己作为尸傀师的修为,变成一个身受重伤的废人。若是运气不好,可能就会这么一命呜呼。

段闻先没想到他会这么急迫。

“等我养个伤都不行么?”

“不行。”

他要是恢复了,楚若空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武力压制对方。以前楚若空就被段闻先玩弄在股掌之中,完全没有办法反抗,连报仇都像宠物挠人般不痛不痒。

对段闻先,他必须抱有十足的警惕。

“可我会死的。”

的确有这种可能。所以楚若空没有说话。

段闻先擦掉嘴角的血,一步步靠近楚若空。

“你真的想要我死吗?”他不相信楚若空是真的想杀他。

明明身处优势,楚若空却感觉自己好像输了。他确实不想段闻先在还没做错任何事的时候就死,但过往留存在他心里的恨和怨又让他耻于承认这一点。

“我有最好的伤药,我会尽力让你活下来。”他只能如此承诺。

但段闻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卑躬屈膝、忍受多年折磨才苦修来的修为。虽然他确实答应过楚若空会放弃作为尸傀师的修为,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践行自己的诺言。

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

楚若空闻言毫不意外。他似乎早有预料,所以很淡定地抬起了还沾着血的剑:“你要食言毁约?”

段闻先沉默以对。

楚若空明白他是默认了。

“那我来替你履行承诺。”

刚联手打败敌人的合作者转眼就互相打了起来。

段闻先的剑技很好,但他毕竟受了伤,又没有尸傀相助,修为也没有楚若空高,更别说楚若空十分了解他的招数,所以很快,他就被楚若空一剑钉在了地上。

这一剑并没有刺中任何致命的地方,仅仅是穿透了他的肩膀。握住剑柄不放的楚若空骑坐在他大腿上压制住他的行动,在他的痛呼中用灵力崩脱了他两边肩膀的关节,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。

段闻先的伤口在挣扎中撕裂开来,他痛得眼前发黑,却坚持着不肯晕过去。血流得到处都是,甚至把楚若空浅蓝色的衣衫染成了绛紫色。

楚若空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段闻先,更别说,这破碎的狼狈有一半原因是自己造成的。他心里的怨恨似乎都因为见到对方的痛苦而得到了缓解,更是因为此刻段闻先任人施为的脆弱状态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快意。

他一点都不心疼段闻先。他也没有心软。

三日后。

等段闻先恢复意识的时候,一切已成定局。

之前在狭小屋子里对这位正道修士生出的朦胧好感,在发现自己变成废人之后全部消失,段闻先一瞬间仇恨起了楚若空,在醒来的第一时间,就想冲过去杀了对方。

但虚弱的身体几乎动弹不得。身上的伤口全部缠满了绷带,限制了他的行动,丹田处更是痛得他一阵阵无力,不一会儿就出了满身冷汗。

楚若空此刻就坐在屋子里的茶桌旁,原本眉宇间满布的阴云几乎都散开了去,眼神看起来也明亮了不少,总之看起来一点都不苦大仇深了。

察觉到段闻先醒来的动静,他甚至对床上躺着的段闻先笑了笑:“别乱动,一个月之内你都只能躺在床上养伤。”说完,他还很平静地喝了一口茶。

段闻先只觉得剧烈的仇恨和怒火在灼烧他的心:“你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这么做?!”

这有些熟悉的问话让楚若空想起了曾经的自己。在知道是段闻先杀死自己的父母之后,他也如此质问过段闻先,声声泣血。

如今倒好像是完全反过来了。

但他毕竟没有段闻先那么恶劣,他不会要求段闻先假装一切都没发生,他只是说:“是你答应过我的,我只是帮你履行你的承诺。”

他的话一句又一句,刺痛段闻先的心。

“是你技不如人反抗不了我。”

“你应该记住不要轻易毁约,尤其是对比你强的人。”

“因为你不守承诺,所以你才会受到惩罚。”

“而且我已经努力保住了你的性命,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趁机杀了你。”

段闻先意识到楚若空是真的恨自己,他反驳不了对方的话,又要脸面不肯大喊大叫发泄崩溃的情绪,气得浑身都痛,然后又晕了过去。

楚若空静静地看着他崩溃,突然笑了。

冬凌在手镯里发愁:完了,小楚不会黑化了吧。

但黑化后的小楚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。至少不会时不时就沉浸在自责中,情绪也变得平稳了。

他本身的性格单纯又明朗,是很喜欢笑的。但是在父母死后就消沉了许多,后来待在段闻先这个完全不懂得怎么爱人的情人身边,心情更是压抑。最后确认段闻先是罪大恶极的尸傀师且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后,他整个人就崩溃了。他的自杀不仅出于愧疚,也是因为他

当时的心理状态太差了。

他所有的不幸都来自段闻先,此刻看着段闻先被他小小折磨了一下,冬凌反而觉得欣慰。

只要情绪能宣泄出去就行,总比闷在心里想不开要好。

楚若空认真地照料着段闻先的伤——仅限于外伤。他并没有为对方修复因废除修为而破损的丹田,这意味着,即使养好了伤,丹田处于损坏状态的段闻先也会一直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废人,可能连凡人小孩都打不过。

一心追求强大,甚至不惜为此给人当奴才、又陆续杀了上千人提升修为的段闻先,竟然也有这种时候。

楚若空可惜地想着,要是面前这个是以后的那个段闻先该多好,他真的非常想看到那个人失去一切、比现在更加痛苦的样子。

段闻先再次醒来的时候,情绪已经基本平复。

他身上的皮肉伤好了不少,甚至连楚若空穿透他肩膀的那道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,但丹田却毫无好转,依然疼得他难以动作。

他疑惑,继而害怕:“我的丹田……”

“我没有治。”楚若空干脆地承认,“以后,也不治。”

段闻先似乎猜到了他的打算:“你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
“放心,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保护你的。”楚若空安慰道,“你以后都不必修炼了。我会永远守着你。”

这似乎是一个示爱性质的承诺,但段闻先完全没有感受到爱意,只觉得恐惧。

楚若空的意思是打算一辈子控制他,让他只能当个废人,让他再也无法拥有自由,也再不能保护自己。

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个修士是一个好人,怎么会觉得他单纯又心软?他分明也是个疯子,只不过表现得更加温和罢了。

“为什么?”段闻先实在不理解,为什么自己从来遇不到好人,光是生存就这么艰难,好像永远都在痛苦。

楚若空一瞬间也有些迟疑。

这个一无所知的人,真的应该承受他的怨恨吗?

可如果不报复对方,自己还能做什么呢?

他皱着眉,轻声回答:“段闻先,你就当你运气不好吧。”

他们都是运气很差的人。

在客栈养伤期间,段闻先不肯就这么认命,他试图引起楚若空的心软,将自己被父母卖掉两次的经历讲给了楚若空听,为了博取同情,他回忆得很仔细,也说得很仔细。说到后来他都忘记了自己说的目的,反而又陷入了被抛弃的痛苦中,差点又憋得晕过去。

楚若空的确是心软了,他想起了血祭时段闻先苦苦恳求他“不要丢下我”,原来杀人无数的魔头也会害怕。害怕被父母抛弃,也害怕被楚若空丢下。

但这卖惨并没有得到段闻先想要的结果,楚若空的情绪再怎么动容,也只是向他承诺:“你放心,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。”往后,如果楚若空离开,必定也会带着段闻先一起去死。

段闻先不死心,又放下脸面向他诉说了自己从小被虐待的经历。好几次段闻先都看到楚若空听得快要哭了,但是等对方的情绪平复下来,冷酷的态度还是始终如一。

“为什么?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”段闻先崩溃了。

“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?”

“为什么不回答我?”

“你既然这么恨我,干脆杀了我。反正你一开始就是来杀我的。”

楚若空无法回答他的问题。

但是对于他最后一句话,他可以回应。

“我说过,只要你放弃尸傀师的修为,我就不会杀你。”他看着段闻先说,“我并不想杀你。”

如果是以后的段闻先,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。但现在,时间不对。

段闻先躺在床上没办法动,只能冷笑:“你这么折磨我,不如直接杀了我!”

“这也算是折磨吗?”楚若空觉得自己做的根本比不上段闻先对他伤害的十分之一,他的愤怒终于从虚假的平静中浮现出来,“我既没有杀害你在意的人,也没有要求你忘记我伤害你的事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。我没有欺骗你,也没有将你当作别人的替身。我没有像你师父一样把你当奴才使唤,也没有动不动就虐待你。我只是不允许你再修道而已。”他说完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而且我也承诺,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
段闻先却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
他说得太具体了,好像那些事真的在谁身上发生过一样。段闻先确定自己没有对任何人做过那样的事。至少不是现在的自己。但就算真的有前世今生,他也不认为前后还是一个人,凭什么要他来承担别人的过错?

于是段闻先试探道:“你真的没有将我当作谁的替身吗?”

然后他得到了一个让他无解的回答:

——“如果人能够当自己的替身,那就算吧。”